【日狛好事成双】灼灼
*日狛好事成双，第一棒，0:00
*流浪地球2背景，下半篇老规矩七夕更新
*第三人称视角，在本篇里日狛的感情和经历全是暗线
孩子害怕黑暗，情有可原；人生真正的悲剧，是成人害怕光明。
——柏拉图
未来机关的集体宿舍外有一陂小院。
小院按理说是公家的，只要是未来机关的职员都能用。分到这个老宿舍来的也不会是多大个官，在塔和市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个地儿住就不错了，平时邻里互相谦让，面子上也说的过去。
可偏偏有这么位住户，用残砖断瓦划走了小院七成的地界，在已经钙化的差不多了的土壤里日复一日浇着那颗枯树。不让在那七分地里拉绳挂衣服也就算了，剩下那三分也得看时候，确认没有阻着阳光照向残枝才能把衣服摊开晒上，过半个小时太阳位置一换又得把东西带走，跟做贼似的。
整个宿舍楼没人为这事儿出头——谁愿意当那拿耗子的狗。反正上天台或是在窗口架根杆子也凑合用，都是刚入门的实习生或是半生不得志勉强混口饭吃的底层职员，都没心思管。
更别提占领这小院的可能连未来机关的职员都不是，老宿舍区又称半个家属院：离职有合同纠纷不能找下家赖着的、因公殉职机关单位不愿给家属太多赔偿还在极限拉扯的、和在职人员沾点亲没地儿住，给门卫大爷塞两条好烟，瞅准没人的屋撬锁进去的……成分之复杂，上头领导年后来视察都是进那几个固定的屋，寒暄两句转身就走，还推推眼镜硬要夸两句：“这承重墙可真敬业啊。我们要弘扬‘承重墙精神’，努力奋进，砥砺前行。”
我就跟在旁边咔咔按快门，省的拍红了巴掌不好搬砖。暗暗吐槽这承重墙不敬业您可埋下边咯，就地起坟包房地产开发商还能讹公司一笔，受伤的只有我们这群底层员工，住的地儿没了还得边刨家当边给你守灵……
正寻思着呢突然天降两条本命年红裤头，连着杆子衣架稀里哗啦带下不少碎砖烂瓦附赠一破花盆，一股脑全砸那小院儿里，勾断了半根晾衣绳，给领导一个物理意义上的开门红后砸破了对面那扇窗。
想笑又不敢笑的氛围在领导刚关上的门被“嘭”一声踹开的时候顺势严肃了起来。
“谁的。”那间宿舍的主人约摸而立之年，却偏偏染了一头白发还不好好打理，磨得有些花了的眼镜衬得整个人更显沧桑。我一句“大爷您别急”差点脱口而出。
紧接着我注意到这位“大爷”手里提着一块工牌。
标准营业式傻笑的正上方写着某个傻嗨的名字。
傻嗨抬头努力想找到自己上班前拿出来和内裤一起晒的制服，无果，但吸引了领导的视线。
我就是这个傻嗨。
领导的怒斥在耳朵里流转了半个小时，扣了两天工资还被勒令去给那位“大爷”赔礼道歉。
甚至还给我批了半天带薪假，疑似辐射病请假去检查都没有这待遇。
估计是哪个高层的亲属，游手好闲来这混口饭吃，得罪就是拂了上面的面子，不好收尾。
我扒拉着为数不多的物资，从角落里翻出一包上了年头的种子。铅笔印已经模糊不清，勉强辨出一个“稗”字来。
对一棵枯树都这么上心，投其所好送点种子不知能否挽回一下他对我的印象。
来到楼下的时候正过日头，自从地球逐渐停止自传后温差越发大了，明明处于温带正午温度却能飙升到50度，晒得脚底板隐隐作疼。
需要我去赔礼道歉的对象正把防辐射布从院墙上撤下，龟裂的土地吞下从肥料到营养液的一切，蒸腾出热气来。
“后辈，来搭把手。”
我忙不迭地答应，顺着营养液流淌的位置抄起小铲子给干瘪的根系松土。小院的土质比起大多实质已成沙砾的所谓“土壤”好上太多了，我专心干着，余光里却突然闯进一点绿来——
昨天碰折的断口中，新生的侧枝静静地停在那里。
我没见过培养棚外的植物，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思也全聚到那上头去了，连耳边的询问都没听见。
“喂，后辈，今天你们部门放假吗？平时这个点在院子里都见不到人。”肩膀被敲了敲，回过神来后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那个，前辈……”
“打住，我姓‘日向’，不姓‘那个’。”前辈挑眉，“是上面的意思吧？你刚才帮我干活算是道过歉了，回去休息吧，年轻人有个闲暇不容易。”
诶？
这位日向前辈……意外的是个好说话的类型？
此时我突然想起被忘在衣袋里那包“稗”的种子，着急忙慌往外掏的时候撒出来大半，轻飘飘地全和湿润的泥土融为一体。
我伸手去捞，手心里的汗液粘附上芒刺，握紧后又仿佛没攥住，空落落轻飘飘，就这样僵住了。
日向前辈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捡起种子的外包装，
努力辨认着上面的字：“稗子？没想到地球停止自转后还能见到它的种子……从哪里搞来的？”
“家父曾供职于斯瓦尔巴种子库。”这个话题显然不适合持续下去，注意到日向前辈正准备起身去拿搁在院角的水壶，我赶紧凑上去帮忙，用小铲子和稀泥，按照前面现场百度的内容意图挖出一块水田——这种行为自然被阻止了。
日向前辈欲言又止。
“前辈您放心，我知道稗子往土里浇点水就能长……这不土质太差我觉得还是需要松松土的。”我说这句话时透露出的那股清澈的愚蠢肯定震撼了前辈的心灵，他伸向园艺工具的手就这样拐了个弯落到了我头上，捋了捋我两天没洗的油头又一脸嫌弃地把手拿开。
最终他叹了口气，让我帮他把枯树上方的防辐射布盖好。
“毕竟是野草……这么造也死不了。”
日向前辈望向天空——臭氧洞呈现出光怪陆离的黑色，逐渐在夕照中被焚尽，萎靡，融入极夜。
“烧不尽，吹又生。”
再次见到日向前辈是两个星期后。
公休日早上的集体宿舍通常是寂静的，社畜需要补觉，但加班的社畜连睡觉的机会都没有。均值后刚熬了个大夜上交了紧急事态报告，得到了公休假批条在临出门时又被躲过上一波强辐射终于回公司的领导叫住，劈头盖脸一顿骂附带着隔热门外迫不及待往脸上糊的雪花和寒风直接睡意全无。
看到宿舍门口那辆白色冷链车我才想起来今天该发配给了，未来机关别的不说至少员工福利有每个月一块蚊子饼——虽然已经从五十万只蚊子一张饼逐渐缩水为合成面粉的馍馍里夹的那一层放载玻片上都能直接当样本观察的“蚊子馅儿”了。
“喏，这周有点好东西。”负责分发配给的后勤部员工看了看我的个人信息，“没结婚的同志有玫瑰形状的红糖发糕，刚从工厂出来还温着呢。”
“去年情人节发的爱心包子好歹还有馅儿呢，今年怎么就只有红糖了。”嘴上嫌弃但我还是把那个还温热的发糕从配给袋里挑出来揣兜里——有总比没有好，快点回去还能吃上口热乎的。
膝盖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低头，是一只狂甩尾巴的DOGS。
如果天线能被叫做尾巴的话。
这只DOGS不像普通的机械狗只链接了语音指令分析，它的显示屏在面对我时出现了吐舌头的动作，围着我转了两圈后停下，对着旁边待机的FRAMER抬起了右侧后肢。
我：╭(°A°`)╮
DOGS：U ´꓃ ` U
机械狗会尿电子门框？
“草饼，回来，这样不礼貌。”日向前辈从冷链车另一侧的窗口接过自己的物资，被唤作“草饼”的机械狗随即放下后腿，迅速开回去抬高背部的托载平台。
“KOMA……KO……找到了，烈士亲属和44年立功的补贴，两份奶制品套餐和一份水果。”后勤人员又递来两个袋子，日向前辈道谢，想连着另外几个袋子一起放到托载平台上，而草饼和它的名字一样特立独行——四驱的负重轮扬起小小一片尘土，转过拐角的时候又晃了晃天线。
日向前辈痛心疾首。
“我可算是知道你当时怎么被警犬队刷下来的了！”
经过这么一闹腾我彻底没了睡意，未来机关配发的工作服外装上有承重外骨骼，帮前辈把物资搬回去的时候还能顺道去小院里看看——我还没见过稗子长什么样呢，虽然几天前突发的强力太阳风来看那棵树能挺过来就算好的了……
所以当日向前辈掀开防辐射布露出底下那一片草丛时，我切实感受到了一种在纪录片中见过的“生机”。
“竟然真的能种出来……”摘下手套摸了摸稗上的绒毛，软软的，像标本馆里动物的尾巴。
“灭绝是例行章程，存活则是意外收获。”日向前辈的声音从枯树那边传来，新生的幼枝似乎长长了些，硬是从光杆上挤出两朵叶苞来。
轻一点，再轻一点，我不敢过分用力，生怕把这簇生命捏扁了，压弯了，看着它再次消失为书上的插图。
咔吧。日向前辈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剪刀，直接把这片生机剪了一半下来。
我吓了一跳，站起来时没注意到身后打滚的草饼，一人一机械狗就这样你拌我我拌你摔成一堆：“前辈手下留稗！”
“不是稗，是稗子草。”日向前辈提溜着那把绿意头也没抬，“通俗点来讲就是狗尾巴草，前天刚剪过今天怎么又长这么多了……”
“你怎么了？”他注意到站在一边还没缓过神的我。
“前辈，狗尾巴草是什么？”
日向前辈看上去比刚才的我还震惊。
于是聊天的场合从小院转移到了日向前辈的宿舍里。
【检测信息无误，用户，Dr.狛枝】
“Alter ego，跳过迭代汇报流程。”
我看了看发出电子合成音的那台电脑，又看了看用户名，再走到桌子背面确认了这台电脑的型号是550H。
“前辈，偷工作电脑性质很严重的，您还是自首吧。”
日向前辈愣了一下。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我的电脑。”
“不可能！”作为技术部负责统计出借和申请使用550系列的员工，我很确定最新型的550系列是哪几个工作组在用，负责人签字和借用审批上绝对没有“日向”这个姓氏。
“警惕性不错，能有这样的后辈真是斯巴拉西。”日向前辈说的最后一个词在同声传译里没有被翻译过来，我猜是某种日文俚语，“但我有……”
坏了，难道日向前辈是遗留下来的数字生命派打算利用550H和我的员工身份覆盖信息造成像44年那样的恐怖袭击？
哪怕我只是个普通员工，也明白550之父狛枝前辈的初衷和用意，我会抗争到底——
“我是不会向数字生命派妥协的！”&“……上个星期批下来的使用权限。”
“……”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对面日向前辈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他绝对是故意的。
深呼吸，我经过专业的训练，就算尬到脚趾抠出方舟号空间站也要保持淡定……
我低头看了眼前辈递来的员工卡。
“你就是那个狛枝凪斗？”
“我为什么不是？”
“可是……可是你不是姓日向吗？”
“我爱人姓日向。”日向，啊不，狛枝前辈指了指墙上裱着的两份结婚申请，我探头去看，白发青年显然是狛枝前辈，而旁边那份的署名——
日向创。
我的目光很快被挂在这两份结婚申请下另一份文件吸引走了。
那是日向创的【医学死亡证明】。
—tbc—
*下一棒：@西边的风吹不动了
